第(2/3)页 单看容貌,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女性。 但搭配那身气度,却完全让人忽视他的容貌。 阴柔、狠厉。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,在他身上完美融合。 苏子墨的脑海里,下意识浮出一个名字。 东厂督主。 男人唇角轻扬,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。 苏子墨甚至觉得毛笔都握不稳了。 长在深宅的小姑娘,不懂人情世故、反应迟缓,对于危险的感知,却极其敏锐。 尤其是在一个气势如此强盛的男人面前。 她垂下眸子,不说话。 谢司逾面色不变,目光淡淡,注视着面前穿着素净的纤细少女。 片刻,见少女身子轻轻颤抖,他站起身。 一言未发,朝外走去。 和来时一样,毫无预兆。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苏子墨这才大着胆子抬头。 谁知她才看去,站在宫殿门口的男人,却蓦的转过了身。 黑沉沉的。 她看不清他的眸子。 但那仿若被野兽盯上般的感觉,还是让苏子墨的身子一颤。 “砰——” 殿门被关上。 苏子墨的身子仿佛脱力一般,蓦的放松下来。 似乎担心男人又突然出现,她一动不动,维持着原状。 直到片刻。 她才活动了一下手腕,毛笔蓦的掉落,在宣纸上洒下浓密黑点。 她的掌心,满是汗水。 殿外。 谢司逾大步离开。 走了几步,心腹忍不住道:“督主,那枚棋子……?” 他们都知道,这替代了贵妃娘娘的庶女,只会是一枚棋子,一枚注定死亡的棋子。 如果她聪明点,安安稳稳,便能安稳地享受一年富贵。若不听话……那便再找一枚听话的棋子便是。 谢司逾声线冷淡。 “不必再换。” 乖得像鹌鹑似的。 哪里有比她更合格的棋子。 心腹毫无质疑,转而汇报道:“督主,西厂那边,近来和武林有些联系。” 男人眸底浮出冷意,昳丽的眸子璨若冰山,淡声道: “继续盯着。” “贵妃那边,增加人手,以防生变。” …… 苏子墨见过谢司逾这件事,玉棋很快便知晓。 回来的时候,看见冷汗淋淋的小姑娘,她叹息一声。 并不多言,而是绞了手帕,细细地为她擦拭起来。 除了娘亲,这是第二个为她擦拭身子的人。 或许是太累了,或许是前些天有了感情,苏子墨并未排斥玉棋的举动。 但她并未察觉。 擦拭过脸颊时,玉棋的动作,微不可察地顿了顿。 身子清爽后,苏子墨一沾上枕头,便睡了过去。 她睡得不大安稳,梦中,浮浮沉沉地出现了不少人影。 有泪流的娘亲,大笑着的父亲,轻佻柔媚的贵妃,小心谨慎的玉棋……最后,画面定格在一双眼上。 眼尾上扬。 眸光璨若冰山,万物皆不入眼。 却那般盯着她。 宛若鹰隼。 苏子墨蓦的惊醒。 看着床侧的身影,她愣了一瞬。 “……玉棋?” 女子笑容温和,自然地俯身,面上带着些忧虑。 “苏姑娘,你是不是吓到了?方才,我听见你在梦中呼喊。” 苏子墨顿了顿。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。 “没事。” 玉棋便坐到她的床畔,为她掖好被子,轻拍着哄道。 “睡吧,苏姑娘,我在这儿呢。” 但苏子墨却再也睡不着了。 她睁着眼,怔怔间,突然发现了什么。 玉棋,和娘亲的气息有些像。 或许这也能解释,为什么她对玉棋格外不设防了。 宫里有玉棋,真好。 …… 苏府。 女儿离开后,容愫的日子便像丢了魂。 在16岁之前,容愫长于苗疆,是自由自在的小少女,一手巫术足以自保,也拥有情投意合的情郎。 16岁后,她的人生,便被拘在这小小一方院子。 好在女儿来了,她是上天赐予的珍宝。 有女儿在,哪怕这只是小小的院子,却也开出了花儿。 繁花四季。 可女儿离开,院子凋零,铺满了苏显荣送来的珠宝,冰冷无情。 容愫的人生也失去了意义。 前三天。 容愫看着窗外,倚着女儿的窗台,安静度过。 女儿幼时的一幕幕,自眼前划过。 蹒跚学步、牙牙学语、喊出第一声“娘亲”……最后,定格在月夜下,那张灼灼的面容上。 没有她的血,女儿的面具,只能维持四日了。 第四天。 容愫开始拿出小刀,想要放血,用自己浑身的本事和鲜血,制作出一颗毒药。 苏显荣。 抢走她的女儿,她要他死! 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流下,逐渐覆盖碗底。 想到苏显荣会有的惨状,容愫心中便是一阵痛快。 可与此同时,她却也觉得深深的悲哀。 苏显荣死了,可女儿呢?依旧在深宫,依旧前途未卜。 可娘亲没本事啊。 娘亲做不到多的了…. 娘亲救不了你。 突然,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啼鸣。 很普通,但那特殊的韵律,却让容愫猛地回神! ——是苗疆特有的传讯方式! 一只灰色的小雀停在了窗棂。 容愫的眼底蓦的绽放出光芒,她顾不得手腕的伤口,小心凑近灰雀,动作轻柔而快速地取下了它足上的竹筒。 灰雀“啾啾”两声,也不离开,就乖乖地飞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上。 容愫欣喜到几近疯狂。 她拿出那张纸,点亮烛火,小心地将纸放在烛火上方,炙烤着。 这是苗疆特有的传讯方式。 取下香橼汁水,用干净的毛笔蘸取,绘在纸上,便可隐匿字迹。再经过高温炙烤,即可显现。 容愫的手颤抖着,却依旧小心,避免纸条被烧着。 很快,字迹浮现。 容愫迫不及待、一目十行地先扫一遍,随即,她眼眸微睁,又细细的、自上而下地读了一遍。 这封信是她昔日的情郎所写。 情郎的意思很简单,想救她。 他本身也只是苗疆寨子附近的普通村民,未来或许也会当个猎户。 但爱人被抢走后,他便愤而投身武林,拜入门下,开始习武。 容愫不知道这情郎武艺究竟如何。 但她愿意信他。 情郎说,他救了武林盟主一命,得到了对方一个许诺。 他想来救她,问她,愿不愿意与他离开,一同前往江湖,自在生活。 如果早18年,容愫也就答应了。 可现在,她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女儿! 这些年,容愫母女俩吃饭都成问题,更别提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艺术了。 她从未教过女儿识字。在命运已经注定的时候,懂得太多,反而是种痛苦,就像她,经历过16年的快乐,住在深宅,就是一种折磨。 容愫是第一次当母亲,这是她走的弯路。 她不该什么都不教女儿。 撇开思绪,见屋内没有墨水,容愫便从白色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料。 随后,她咬牙,将伤口挤开,用手指蘸着血液,开始在布料上写字。 【云郎,我亦挂念你,只我有一女,如今只身在深宫……】 容愫的意思很简单,女儿不救出来,她也不走。 她才懒得管情郎做不做得到!做不到的话,他也不配给她写信! 容愫恨恨地想着,实际上,却将所有的希望,都投注在这一封信上。 到目前为止,容愫都不知道,女儿是去当“贵妃”了。 她只以为,女儿被送到苏家嫡女那,当了宫女。 救一个宫女出宫,想必……也不是什么难事吧? 信送出去后,这一夜,容愫始终未眠。 哪怕只是听见一声鸟鸣,她都会起身,瞧瞧是不是那灰雀。 另一边。 京城的一家客栈二楼。 灰雀飞入窗棂,停在了黑衣男人的手上。 男人眉眼飞扬,笑容洒脱,他轻轻拍了拍灰雀,夸道:“乖宝,辛苦你了。” 他的身侧,中年男人早就等不及了,催道:“羽公子,快瞧瞧信吧!” 中年男人正是痴恋容愫的施云。 他的经历确实如同信上所说的那般,或许真是感动上苍,他一个三流高手,也能侥幸救了武林盟主,获得这机会。 而黑衣男人,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级高手,陆时羽。 陆时羽从不与哪个门派、组织靠近,他为人洒脱不羁,朋友众多,却不偏不倚,属于江湖里的中立势力,各方都会拉拢。 相传,他极其喜欢小动物,对男女从不怜惜,对那动物,却恨不得天天同住。 施云性子憨直,人缘不错,也是偶然间与他结识。 那灰雀,的确是苗疆特有。施云曾是山中猎户,也就救了一窝灰雀,回家细细养了起来。 陆时羽手中的那只,便是施云养的灰雀的后代,自小亲人,极有灵性。 也是用这灰雀,他喊动了陆时羽出马。 陆时羽不满地瞥了他一眼:“云兄,可别吓到我的乖宝。” 乖宝乖宝,他的乖宝可还在苏府呢! 施云急得要命。 见他这般,陆时羽便也发现,这施云,对年少的初恋还真是爱得深沉。 江湖佩服讲义气的人,施云这般重感情,陆时羽也不免赞叹。 于是他摘下竹筒,随手抛给施云。 “瞧你急的。” 施云迫不及待地拆下竹筒。 但看见竹筒里拿出的白色绢布上的血字,他的身子蓦的一僵,随后,这五大三粗的汉子,居然眼看就要摔倒了! 他倚靠着桌子,痛苦地皱眉,手里捏着那绢布,一脸悲戚。 瞧那模样,分明是气急攻心了! 陆时羽挑眉,随手将手里灰雀掉落的绒毛抛去。 明明是轻飘飘的物件,出手的刹那,蓦的化作一道寒芒! 羽毛点在施云肩头。 不轻不重,汉子却蓦的弯腰,吐出一口黑血! 片刻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