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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怎么会？”林佳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，还没反应过来呢，眼泪就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，“不是，刚刚不还好好的吗？我们还一块看电视呢。”

    她感觉手脚一阵阵的发麻抽抽，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，强撑着走到奶奶的床前，老人双目紧闭，口唇微张，已不是活人该有的颜色了。

    她轻轻的摸了摸老人的脸，已经凉透了，林佳脚下一个踉跄，她从来不知道，人体的温度可以低到这样的一个程度，她恍惚间又想起了爷爷走的时候，也是这样的凉。

    林父看到她这个样子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，好好一个大男人，抱着自己的女儿哭的像个孩子一样。

    林佳用手轻轻拍着父亲的后背，眼泪也是成串往下掉。

    终于，他们家的动静引来了村子里的其他人，林俊和大伯母是最先来的，林母强忍悲痛招呼着他们，女眷给老人整理遗容，清洁身体，给老人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寿衣和福鞋，男人就负责搭建灵堂，准备一应事物。

    亲戚邻居都来帮忙了，林母在外面忙，林佳就专心陪着林父，她自己还红肿着眼睛呢，就劝林父：“爸爸，你先睡一觉吧，明天有好多事要做呢。”

    她们这边的丧葬习俗多且繁杂，不好好休息的话之后根本撑不下来，爷爷走的时候父亲就差点累病了，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劳累很容易拖垮一个人

    “爸爸睡不着，”林父哽咽着说道：“佳佳，你爸是个不孝子，你爷爷奶奶生了我，一辈子没享福尽吃苦了，好容易让他们过上了舒心日子，又没有办法陪伴他们，尤其是你奶奶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爸，你不要这样说，奶奶听了肯定不高兴的，你不知道她多骄傲有你这个儿子，她从来没有怨过你，爷爷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但我越是知道，我这心里就越是痛苦。”林父低声念叨着，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。

    林佳一直陪着林父，直到天亮，林父收敛了情绪，起身出去忙活了，林佳也去接待那些赶来的亲朋好友。

    经过讨论测算，决定了遗体在后天火化，因为是正月，又在年里，所以停灵时间比较久。

    这是很熬人的一件事，按照习俗，停灵期间，老人的儿女，子侄等，凡是小辈都必须轮流守夜，让家里时刻都有热闹的气氛，热热闹闹的把老人送走，而林佳的家里，就需要招待这些亲戚，吃的，住的，用的，烟酒，宵夜等等，全都要妥帖周到。

    这一整天，林佳强打精神跟着跑腿，到了晚上耳边才清静下来。

    因为是年初二，过来守灵的人不多，所以这晚只能全靠自家人坚持，但是大家都很累，她把父母劝去睡了，林俊和她在这守着，他靠在沙发上玩手机，林佳坐在奶奶身前的蒲团上，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着纸钱元宝。

    蓝绿色的火焰悠悠燃起，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场荒谬的幻梦之中，睡在她面前的那个人，昨天还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佳佳有福相，之后的日子一定会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，温热的触感还留在她的心间，可是一转眼，只能摸到她僵直的冷冰冰的手了。

    林佳清晰的知道，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走了，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这个人的身影了，她再也无法伏在她的膝头撒娇了。

    她知道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，但是林佳还是无法看开，这一天她强忍着没有在外面落过泪，此刻终于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林俊一直想找林佳聊聊天，说说他的工作，可是看林佳沉郁的样子，他一直没敢过去，这时看林佳肩头一耸一耸的，哭的无声，他有心过去安慰，又有点踌躇。

    不知怎么的，他有点怕自己这个妹妹，看起来温温软软的好说话，实则是刀锋内藏从不肯吃一点亏的个性。

    正在他犹豫间，门口进来一个人，拎着香烛纸火，是顾行，林俊嗖的一下把头转了回去，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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